子曰：“射不主皮，為力不同科，古之道也。”
子曰：“射不主皮(1)，為力不同科(2)，古之道也。”
關(guān)鍵詞：論語,八佾第三
孔子說：“比賽射箭，不在于穿透靶子，因為各人的力氣大小不同。自古以來就是這樣。”
《朱子集注》當中講到，「射不主皮，鄉(xiāng)射禮文」。也就是說，『射不主皮』這句是在十三經(jīng)里面《儀禮》當中的「鄉(xiāng)射禮」這篇的文字，這里面說的。朱子又說，「為力不同科，孔子解禮之意如此也。皮，革也，布侯而棲革于其中以為的，所謂鵠也。科，等也?！?/p>
我們要做一點解釋，這個射就是射箭，孔子在這里講的是射禮。周朝有所謂六藝的教育，禮、樂、射、御、書、數(shù)，這六藝。射箭在六藝中是一藝，藝是技藝。通過練習這種技藝來達到修養(yǎng)品德，所以六藝都是為了幫助君子修養(yǎng)品德的?？鬃佑兴^「志于道，據(jù)于德，依于仁，游于藝」，所謂道、德、仁、藝。志向是取道德，這個道，「志于道」。道是無形無相，這是講的宇宙本體。君子要證悟宇宙本體，那必須要「據(jù)于德」，是依據(jù)德，修德而證道。存心是仁，用什么來去修學這個仁道?練習這個德行?那是「游于藝」，要通過練習這個技藝，所以這些技藝必須要如禮的進行。
射箭有兩種射，一種是軍事的射箭，那就是講究殺傷力。另外一種是習禮的射箭，這個就講究要如禮進行?？鬃釉谶@里講到射是指射禮。射禮講「射不主皮」，這個皮，朱子解釋是皮革?！覆己疃鴹镉谄渲幸詾榈摹梗@就是講，一塊布把它掛起來，這塊布是做為箭靶后面的背景，這叫射侯，其實就是像箭靶。然后當中用這些獸皮做為靶心，這叫目的，「以為的」，這是目的，這個目的也叫鵠。在比賽的時候就看誰能夠射中這個靶心，射中這個鵠。
他這里講到「射不主皮」是什么意思?《朱子集注》當中解釋說，「古者射以觀德，但主于中，而不主于貫革，蓋以人之力有強弱，不同等也。」這是講在古時候，那孔子說的古時候是講夏商和周朝，它春秋之前的這些時期，泛指懂得射禮之人。他們習射，練習射箭，其實是用來修德的。「觀德」就是觀察道德，觀察自己的道德和別人的道德?！傅饔谥小咕褪羌妓嚧_實也要精益求精，要命中目的，但是不需要顯示很強的武力，所以射箭不崇尚射穿皮革。這個「貫革」就是射穿皮革。那射穿皮革，這力氣就太大了。在這里不是比誰的力量的強弱，而是比技藝的精良和你是不是真正如禮，所以講『為力不同科』?！干洳恢髌ぁ惯@個主是當崇尚講，或者是重視。講究射禮，不重視你的力量很強，貫穿皮革，這叫「射不主皮」?！笧榱Σ煌啤惯@個為是因為。原因是什么?各人的力量不同等。這個科是當?shù)茸种v。力量不同等，那我們比賽就不能夠按力量，這樣就不平等了。我們比賽的目的是看誰能夠射中靶心，是講的這個意思。這是古時候習射之道。
他這里舉出，朱子舉出《禮記·樂記》這一篇文的話說，「記曰：武王克商，散軍郊射，而貫革之射息。正謂此也」。這個原話是出自于《禮記·樂記》篇。朱子在這里把原文做了點精簡，把這意思說出來了。說周武王討伐商紂王，就把殷商打敗了。這是什么?替天行道，推翻紂王黑暗的統(tǒng)治，解放全國人民。他把殷商打敗之后，建立了周朝，于是就「散軍郊射」?！缚松獭惯@個克就是打敗，打敗商朝。散就是解散，軍是軍隊。解散軍隊而舉行郊外的射禮，「郊射」就是郊外的射禮。從此這射禮里面就不崇尚力量，而是崇尚技藝和禮儀。所以「貫革之射息」，貫是射穿，射穿皮革的這種練習武力的射法從此就停息了，停止了。這就是不再用武力了，天下已經(jīng)大治了，要武力有何用?所以這是講到這么一個典故。
《朱子集注》又說到，「周衰，禮廢，列國兵爭，復尚貫革，故孔子嘆之?！惯@是講周朝衰落之后，到春秋時期是周朝末年?！付Y廢」就是禮崩樂壞，從天子到諸侯都不懂得去實行禮儀了。射禮也不例外，也被廢了?！噶袊咕褪侵钢T侯國。諸侯國都崇尚武力了，去爭霸。為了利益要殲滅別國，壯大自己的國家，所以「兵爭」，這是互相的爭斗。用武力去爭斗，自然也就重新崇尚這種習武之射，所以射箭的時候崇尚強力，要講究貫穿皮革，這就把原來周禮給廢棄掉。這也是因為有這種客觀的原因，大家都為了爭強，所以自然周禮就沒人去實行。射禮，「射不主皮」這種禮就沒有了，所以孔子非常感慨嘆息。
所以孔子說這個話，「射不主皮，為力不同科，古之道也」，這是他老人家的感嘆，圣人制定的射禮已經(jīng)不復存在。所以孔子他觀這些六藝，都是從道德品性上去觀察，而不是從單純的力量或者是能力上來觀察它的好壞。在競技比賽當中都能夠注重養(yǎng)德，不講求爭強好勝，自然禮就在其中。因為禮有個敬在里頭，「禮者，敬而已矣」。敬人一定是讓人，禮讓。可見得，這些技藝都能幫助我們立德的。那古時候講的六藝，現(xiàn)在我們講百藝了，各種行業(yè)行行都能幫助我們養(yǎng)德，關(guān)鍵我們能不能夠用禮敬禮讓的心。
【評析】
“射”是周代貴族經(jīng)常舉行的一種禮節(jié)儀式，屬于周禮的內(nèi)容之一?？鬃釉谶@里所講的射箭，只不過是一種比喻，意思是說，只要肯學習有關(guān)禮的規(guī)定，不管學到什么程度，都是值得肯定的。
(1)皮：皮，用善皮做成的箭靶子。
(2)科：等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