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養(yǎng)育華夏兒女

王安石《上人書》原文翻譯賞析

作者:佚名 古詩詞考題 來源:網(wǎng)絡(luò)

上人書

王安石

嘗謂:文者,禮教治政云爾。其書諸策而傳之人,大體歸然而已。而曰“言之不文,行之不遠(yuǎn)”云者,徒謂“辭之不可以已也”,非圣人作文之本意也。

孔子之死久,韓子作,望圣人于百千年中,卓然也。獨子厚名與韓并,子厚非韓比也,然其文卒配韓以傳,亦豪杰可畏者也。韓子嘗語人文矣,曰云云,子厚亦曰云云。疑二子者,徒語人以其辭耳,作文之本意,不如是其已也。孟子曰:“君子欲其自得之也。自得之,則居安;居之安,則資之深;資之深,則取諸左右逢其原。”獨謂孟子之云爾,非直施于文而已,然亦可托以為作文之本意。

且所謂文者,務(wù)為有補(bǔ)于世而已矣;所謂辭者,猶器之有刻鏤繪也。誠使巧且華,不必適用;誠使適用,亦不必巧且華。要之,以適用為本,以刻鏤繪畫為之容而已。不適用,非所以為器也。不為之容,其亦若是乎?否也。然容亦未可已也,勿先之,其可也。

某學(xué)文久,數(shù)挾此說以自治。始欲書之策而傳之人,其試于事者,則有待矣。其為是非耶?未能自定也。執(zhí)事正人也,不阿其所好者,書雜文十篇獻(xiàn)左右,愿賜之教,使之是非有定焉。

注釋

(1)嘗:曾經(jīng)。

(2)禮教治政:教化與政治。

(3)書諸策:記錄在史冊之上。傳之人:史冊復(fù)又流傳于人。

(4)歸然:歸結(jié),歸宿。指“文”不過是“禮教治政”的結(jié)果的最終記錄。已:止,這里是不要的意思。

(5)言之不文,行之不遠(yuǎn):語出《左傳·襄公二十五年》:“仲尼曰:‘《志》有之:“言以足志,文以足言。”不言,誰知其志?言之無文,行而不遠(yuǎn)。”

(6)辭之不可以已也:語出《左傳·襄公三十一年》“叔向曰:‘辭之不可以已也如是乎!子產(chǎn)有辭,諸侯賴之。若之何其釋辭也?《詩》曰:“辭之輯矣,民之協(xié)矣;辭之繹矣,民之莫矣。”’”已::廢除,廢置。此謂言辭是不可以不講究的。

(7)圣人:指孔子(前551-前478)。作:興起,出現(xiàn)。

(8)孔子之死久:指孔子死后到唐宋時代這段時間,歷經(jīng)很久。若是算到韓愈之時,有一千二百馀年。

(9)韓子:韓愈。字退之。河陽(今河南孟縣)人。唐德宗貞元八年(792)進(jìn)士。歷刑部侍郎、吏部侍郎等職。卒,謚曰文。新舊《唐書》有傳。他是中唐散文革新運動的領(lǐng)袖。

(10)望:本指仰望、追慕。這里指繼承。

(11)子厚:柳宗元的字。

(12)非韓比:意謂比不上韓愈。

(13)語人文:告訴他人作文之法。語:告訴。韓愈之《答李翊書》《答崔立之書》,皆倫作文之道。所謂“文以載道”、“文從字順”,都見于此。

(14)其辭:指韓柳談如何錘煉言詞的方法。

(15)不如是其已也:并非僅僅如此。

(16)孟子曰數(shù)句:見于《孟子·離婁下》。楊伯峻注譯云:“君子要求他自覺地有所得。自覺地有所得,就能牢固地掌握它而不動搖。牢固地掌握它而不動搖,就能積蓄很深,就能取之不盡,左右逢源。”

(17)非直施于文:不止適用于作文。

(18)托:借。

(19)器:器皿??嚏U:刻畫,鏤空。

(20容:容貌,這里指文章的外在形式。

(21)未可已:不可以廢棄。

(22)勿先之:不要將“容”置于“適用”之前。

(23)數(shù)挾:常常抱持。自治:自己約束自己。

(24)阿:阿諛,奉承。執(zhí)事:本指呈書的對象的辦事人員。故人不便直呼對方姓名,而用“執(zhí)事”表示尊崇。下文的“左右”,用法和含義相同。

(25)雜文:書、序、原、說一類文章。

參考譯文

我曾認(rèn)為,文章不過是表現(xiàn)禮教政治罷了。那寫在書本上傳之于人的,大體上都可以歸屬于這些方面。所謂“言語若沒有辭藻彩飾,流傳就不會久遠(yuǎn)”的說法,只是說文辭是不可以不講的,但這不是孔子關(guān)于文章的根本意見。

孔子死后,過了很久,出了韓愈,仰望圣人于千百年后,繼承圣人的道統(tǒng),很是超卓不凡。只有柳宗元和韓愈齊名,柳宗元并不足以和韓愈相比,但他的文章終于能配同韓愈并傳,也是位值得敬畏的文豪。韓愈曾對人講過寫作文章的問題,說要如此如此,柳宗元也說過要如此如此。我懷疑兩人只是給人講了語言表現(xiàn)方面的問題,而寫作文章的本意,并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就夠了。孟子說:“君子鉆研學(xué)問求得高深的造詣,要能有自己的心得。有自己的心得,就能安心牢固地保有它而毫不動搖;毫不動搖,就能積蓄得深;積蓄得深,用起來就能左右逢源。”孟子所說的這些,不只是用于寫文章方面,但也可借以說明寫文章的根本道理。

況且所謂文章,無非是務(wù)必要做到對社會有益罷了;所說的語言表現(xiàn),就好像器物上有雕刻繪畫一樣。如果精巧而華麗,不一定就適用;如果適用,也不一定就精巧華麗??傊赃m用為根本,以雕刻繪畫作為外表修飾罷了。不適用,就不稱其為器物了。不修飾它的外表,也能像不適用一樣,不稱其為器物嗎?肯定不是的。然而外表修飾也不能不講,只是不要把它放在第一位就可以了。

我學(xué)文章的時間很久了,時常拿這種觀點來指導(dǎo)自己自修。目前正在想把自修所得寫出來傳給別人,至于拿文章中所說的試用到實際事業(yè)中去,那還需要等待時間。我對文章所持的看法,以及我所寫的作品究竟對不對,自己還未能確定。您是一位正直的人,不是曲從別人所好的人。愿使我對于對錯能夠有確定的認(rèn)識。

賞析

王安石這篇《上人書》,討論了文和辭的關(guān)系,實際上也就是內(nèi)容和形式的關(guān)系。 文中把文和辭分開來講,文指作文的本意,辭指篇章之美。作者的本意在于明道,而所謂道,則是可以施之于實用的經(jīng)世之學(xué)。既然文以實用為主,因此在內(nèi)容和形式的關(guān)系上,他明確指出必須重視內(nèi)容。 他認(rèn)為古文家雖然夸談文以明道,但其真實的的心得,則在文不在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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