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后曉寒輕,花外早鶯啼歇。
愁聽隔溪殘漏,正一聲凄咽。
不堪西望去程賒,離腸萬回結。
不似海棠陰下,按《涼州》時節(jié)。
雨后拂曉,寒氣依然很輕?;ㄍ獾脑琥L,已經(jīng)停止了啼聲。
使人添愁的是隔溪對岸,傳來更鼓的叮冬。一聲聲敲向心里,彷待是抽泣與哽咽交并。
怎能忍心西望,那遙遠的征程。離別的情絲,跟愁腸一起盤結回縈。
這和對坐海棠花陰之下,完全是兩種不同情景。那時候演奏的是,《涼州》新曲,其樂融融。
殘漏:漏聲將盡。殘:闌也,垂盡之意。漏:古計時之器。
凄咽:形容聲音悲涼嗚咽。
去程:離去遠行的路程。
賒:遠也。
海棠陰下:一作“海棠花下”。按:按歌,謂依節(jié)拍唱歌。
涼州:樂曲《涼州曲》。是唐代邊塞之樂,當時屬于新聲,聲情比較悲涼。
《宋史·曾布傳》載,神宗元豐中,曾布曾知秦州(宋時甘肅天水)。此詞中有“西望”,涼州曲,詞或為思念遠知秦州的曾布而作。
這首詞圍繞“愁聽殘漏”這一生活細節(jié),展現(xiàn)了幽閨夢醒的思婦懷念遠人的綿綿愁思和萬轉離腸。詞的上片由寫景到寫人,下片著重表現(xiàn)思婦的心理活動。整首詞熔抒情、敘事于一爐,用筆直中有曲。
上片起首兩句為景語,既點明初春時節(jié)、夜雨過后的節(jié)令、時間,又描繪出一派略帶寒意、鶯倦停啼的清寂氣氛,為主人公布置了一個與情懷恰相契合的環(huán)境?!俺盥牎狈唇印霸琥L啼歇”,說明思婦醒來很早,因為她已經(jīng)聽過了早鶯的歌唱,也許她的愁腸曾和著淅瀝的夜雨聲一起顫抖。天剛破曉,她就起身獨坐,隔溪傳來夜盡的更鼓聲,更添無限孤寂凄惻之感?!罢宦暺嘌省迸c“愁聽”相應,更鼓聲染上了主人公的感情色彩,使她回想起和情人離別的情景,這就暗中為下片寫懷遠人作了鋪墊。詞的上片,由寫景自然過渡到寫人。
詞的下片進一步寫內(nèi)心活動:親人西去,迢迢千里,分別時的繾綣、留戀、淚眼相看的情景無不歷歷目,直到如今,仍不堪回首,簡直不敢注目西去路。然而,她畢竟又不由自主地了望親人奔向他方的路衢。正因為“西望”,她才“不堪”,才惹起了“離腸萬回結”,“不堪”二句,寫出了左右為難的極端矛盾的心緒?!叭コ藤d”說明與行人間隔之遠,“萬回結”極言離情愁苦之狀,重筆渲染,已把別離苦寫到極致。結拍二句宕開,追憶往日與親人相處時令人難忘的一個生活場景,以反襯當日獨處的悲涼,她想起了與親人團聚之日,兩人曾坐海棠花下,演奏《涼州曲》時,彼時的心情較之今朝,真有天壤之別了。
《涼州曲》,為唐代邊塞之樂,當時屬于新聲,聲情是比較悲涼的。不過,那時兩人都幸福地沉浸藝術境界之中,這時卻是自己孤獨地承受著現(xiàn)實的孤獨的折磨,心中之苦不言而自現(xiàn)。
朱熹曾將魏夫人與李清照并提,說是“本朝婦人能文者,唯魏夫人及李易安者?!鼻迦岁愅㈧桃舱f:“魏夫人詞筆頗有超邁處,雖非易安之敵,亦未易才也?!睆陌ù嗽~內(nèi)的魏夫人作品來看,這些評價是頗為中肯的。
魏夫人 : 魏夫人,名玩,字玉汝,北宋女詞人。乃曾布之妻,魏泰之姊,封魯國夫人。襄陽(今湖北襄陽市)人。生卒年不詳,生平亦無可考。魏夫人的文學創(chuàng)作在宋代頗負盛名,朱熹甚至將她與李清照...[詳細]